2017年11月20日16時,剛從會場趕回來的韓育民進入辦公室后就再也沒出來,當同事再見到他的時候,韓育民已經倒在了工作崗位上,生命定格在46歲,身旁放著他最摯愛的檢察官制服。
直到如今,單位的同事們依然習慣抬頭望向韓育民辦公室的窗口,夜深時,那個常亮著的燈再也沒有亮起。
而家里,相伴20多年的妻子徐燕舞最終沒能等到退休后陪她出去轉轉的約定。
“忠誠不是喊出來的,是腳踏實地干出來的”
——組織指揮主辦、參辦200余件案子,配合省、市、區紀檢部門挽回經濟損失上億元,2009年以來為國家挽回直接經濟損失832萬元,他是反腐戰線的一員“猛將”
“忠誠不是喊出來的,是腳踏實地干出來的。”這是韓育民用生命踐行的信條。
除了短暫的會計工作外,韓育民像螺絲釘一樣“釘”在檢察戰線22年。先后榮獲個人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三等功3次,肅州區十大行業標兵、酒泉市十大杰出青年、全省十佳檢察官、全省優秀青年……一份份榮譽的背后,見證了韓育民從一名普通的檢察官一步步成長為副檢察長所傾注的無數心血和汗水。
1994年,韓育民參加了全國法、檢兩院增編補員考試,成了肅州區人民檢察院的一名檢察干警。崗位的轉變、角色的轉換,讓韓育民倍感壓力的同時,也激發了他那不服輸的斗志,他用最樸素、最直接的方式,尋求人生價值的支點。
為了能迅速進入角色,韓育民一頭扎進了法律書籍和業務資料的“海洋”,無數個夜晚與書為伴,憑借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順利考取了法律本科。憑著扎實的法律功底,良好的學習習慣,韓育民迅速成長為反貪一線的業務骨干。
跟韓育民一起辦案的同事都知道,韓育民辦案有幾個“絕不”:
絕不挑肥揀瘦。肅州區人民檢察院檢察官裴彩斐說:“對檢察官而言,大案、小案都是案子,但付出的辛勞卻有所區別。韓檢無論大案小案,凡是分配給他的,他從不推辭,全部接收。”
絕不拖延時間。反貪工作的特殊性對時間有很高要求,要想在規定時間辦結,動作不快、業務不熟,想辦都辦不了。他不僅上班辦案子,午休時也在辦,別人下班他加班還在辦案。他告訴同事,常常晚上做夢都在辦案子。
絕不被甩在后面。在反腐工作的新形勢下,貪污犯罪手段越來越高明,反偵查能力越來越強。這種情況下,雖是經驗豐富的老檢察員,韓育民卻從來不敢掉以輕心,經常帶頭鉆基層、問情況、做調研、詢意見。此外,韓育民還愛看書,堅持每天學習充電。韓育民的好友張瑞說:“韓育民工作忙沒時間買書,2008年開始我就幫他代買各類書籍、雜志,他涉獵廣泛,最多的還是與檢察工作相關的業務類書籍、雜志,興趣來了一本要看個五六遍,他好讀書,愛學習的勁頭也一直感染著我。”
和韓育民曾在一間辦公室工作的同事都記得,韓育民幾乎向每一位同事都請教過業務上的問題,遇到同事說不清的,他會馬上翻書,然后一起分享。
久而久之,同事們發現半路出家的韓育民成了辦案尖兵。
2004年,中國人民銀行酒泉支行貨幣信貸與統計科原科長王某挪用公款一案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這是一起典型的小官大貪案件,因涉案金額大、人員多、案情復雜、手段隱蔽,加之挪用人、使用人雙方事先簽訂攻守同盟,給案件偵查工作帶來了重重困難。
“不破此案,誓不罷休!”面對這塊難啃的硬骨頭,韓育民主動向院領導請纓帶隊查辦。
在5個月的偵查工作中,韓育民帶領干警先后行程幾千公里,克服異地偵查取證的種種困難,在涉案單位檔案庫房蹲點查賬一干就是兩個多月。
在調查取證的1000多頁材料里,為了逐筆核對和調查取證,韓育民和同事全天連續作戰,一日三餐根本沒點,很少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菜,泡面成了他們那時最好的“伴侶”。
和韓育民一同辦案的檢察官回憶說:“那時候感覺把一輩子的泡面吃完了,但韓檢卻沒有任何一句怨言。”
正是由于韓育民和同事的不懈堅持和必破此案的決心,成功偵破了這起挪用公款1310萬元、受賄90余萬元的大案。該案也是當時酒泉市檢察機關恢復后查辦涉案金額最大的一起案件。
一組數字直觀地反映了韓育民工作以來,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工作取得的突破。
工作以來,韓育民先后參與200余起案件偵破。自2009年擔任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局長、分管反貪工作的副檢察長以來,韓育民先后指揮查辦和主辦職務犯罪案件67件,其中特大案件4件、大案30件、要案8件,查處縣處級干部8人、科級干部12人,國有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29人,總涉案金額4251.5萬元,為國家挽回經濟損失832萬元。近3年來,先后被省檢察院抽調參與辦理“6.19”專案、“2.15”專案等在全省、全國范圍內有重大影響的案件6起。
特別是2017年,在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展的背景下,韓育民帶領肅州區人民檢察院立案查處職務犯罪案件13件15人,涉案金額1270萬元。同時配合省紀委追回贓款7500余萬元。
“有大案找韓檢、有難案找韓檢。”同事們如是說。
“韓育民作為副檢察長,最大的優點就是愿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無論是辦案,還是在其他工作,韓育民始終沖在最前面,共產黨員的先鋒模范作用在他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當大家看到他工作的樣子,就找到了工作的方向,明確了工作的標準。”肅州區人民檢察院黨組書記、檢察長潘玉明如是評價韓育民。
不懼威脅,敢和罪犯“硬碰硬”
——曾收到過上百條短信威脅、40余次電話恐嚇,他是鐵面無私的反腐利劍
2014年一天的深夜,“叮鈴鈴,叮鈴鈴……”急促的電話聲叫醒了剛加班回家睡下的韓育民。
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聲音:“不要較真,過頭了不會放過你!”
當韓育民準備說話時,對方卻掛斷了電話。
當時韓育民在查辦一起涉及區屬某部門領導案件,他一度曾收到過上百條威脅短信、40余次電話恐嚇,更有人傳言花錢買他的一條胳膊。
這樣的威脅恐嚇對韓育民來說已是常事。“威脅恐嚇更能說明嫌疑人有問題,我們一定要把案件一查到底。”當時,韓育民向院黨組匯報說,他不怕,他也不擔心,請領導放心,他一定辦好此案。
隨著案件偵辦的深入,一些老領導和老同事請他“手下留情”,親朋好友和同學要他“看著辦”,還有人勸韓育民:“辦案不要太原則,要靈活點,多為自己將來著想,多個朋友多條路。”
“法律對貪污賄賂犯罪的認定和處罰已經有了明確規定,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法律也已經對嫌疑人自首、立功等情節作了從輕處罰的規定,這已經體現了靈活性,除此之外絕沒有其他靈活性可言。”在情與法面前,韓育民選擇了后者。
當時,韓育民的老同學肅州區工信局原局長張某某因涉嫌受賄涉及此案。曾經的老同學成了嫌疑人,韓育民非常惋惜和難過,但他自始至終嚴格按照法律程序辦理了案件。
“我希望他們能理解我,我既然干反貪工作,就要一身正氣,堅持原則,敢于碰硬。”
“案子上了門,就有說情人。”這句順口溜反映的是反貪干警常常遇到的頭疼事。韓育民作為手握查辦大案要案權力的反貪局局長,經常會遇到通過朋友、老鄉等途徑向他打聽案情或說情,他都斬釘截鐵地擋了回去。他不但嚴于律己,還經常提醒干警要保持清醒頭腦,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做到“常在河邊走,就是不濕鞋”,維護檢察機關的良好形象。久而久之社會上的人有了定論:找韓育民打聽案情或說情找了也白找,每次都“碰釘子”。
“韓檢是一個外表謙和內心卻鐵面無私的人,他將信仰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一旦認準了就會一條道走下去。”韓育民的同事常德明說,有人說他很傻,很不值得,以他的業務水平和能力,如果改行當律師的話,年均辦案超百件,年收入輕輕松松就超百萬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有自己的抱負。他總是笑著說:“人一天也就穿一身衣,吃三頓飯,睡六尺床。”在韓育民參與的所有案件中,沒有一起人情案、關系案、金錢案,更沒有一起冤假錯案。
“只有生病的檢察長,沒有生病的檢察院”
——行程30萬公里,2萬小時的堅守,他是倔強不屈的“鐵漢”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我們都希望能多勸勸韓檢保重身體,別再那么拼。”這是韓育民走后,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熟悉韓育民的人都說:“韓育民不抽煙,不愛喝酒,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 除去8小時正常工作時間,韓育民平均每天要在工作崗位上多堅守2到3個小時,累計加班超過2萬小時;根據工作需要,韓育民每年至少要奔波上千公里,累計30萬公里行程。這是韓育民執著堅守的足跡。
“早上6點到單位的時候,韓檢叫了我一聲,我以為我來的夠早,沒想到韓檢已經開始工作了。”和韓育民一起工作的同事常德明說,他永遠是全院來得最早,離開最遲的人,周末和節假日也經常加班。
2012年,酒泉市人民檢察院將酒泉市糧食局原副局長楊某涉嫌受賄案件交辦至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初查。
接到案件后,韓育民帶領同事立即研究制定初查方案,并在酒泉市、蘭州市等地銀行網點輾轉調查取證。由于方案詳細、行動迅速,韓育民和同事很快查清了楊某利用職務便利收受他人賄賂100余萬元的犯罪事實。考慮到楊某行政級別較高、初查涉案金額較大,為了排除辦案阻力,韓育民及時向院黨組匯報,在請示酒泉市人民檢察院同意后,果斷啟動偵查一體化辦案機制,確定了由酒泉市人民檢察院反貪局牽頭主辦,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局為主要辦案力量,其他縣市人民檢察院配合的偵查方案。最終,楊某系列窩案查辦行賄人29人,其中,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局查辦11人,形成了辦案規模效應。該案也被省人民檢察院評選為當年“十大反貪精品案件”。
由于長期奔波加之飲食不規律,韓育民落下了嚴重的胃病。同事們發現,有時疼痛難忍,韓育民就用拳頭頂住胃部休息一會兒,便又投入到辦案中。
隨著案件增多和反腐力度的持續加大,一個接一個案子,一場又一場訊問,韓育民每天像風一般急匆匆地在家、單位和辦案區之間穿梭奔波,像旋轉的陀螺一樣在案卷、書籍和證據材料之間循環往復。伴隨他的,是辦公室里一摞又一摞調取的證據材料,是在訊問室里一次又一次與犯罪分子的斗智斗勇,是在辦案期間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的心力交瘁,他的身體也漸漸被透支。
2017年,韓育民帶領11名干警抽調至省紀委、省人民檢察院“2?15”專案組,查辦慶陽市委原常委、華池縣委原書記張某某腐敗窩案,在蘭州、西安、慶陽等地集中辦案近8個月之久。那時韓育民的胃病已經很嚴重了,常常是前一分鐘還捂著肚子吃藥,后一分鐘就進到審訊室突審犯罪嫌疑人……
因辦案需要,韓育民和同事每天都要趕幾百公里的路、往返數個城市。時間緊了,就在車上吃,累了就在車上瞇一會。
2017年6月,專案組工作偵辦案件遇到了瓶頸,需要調整偵查思路的時候,韓育民受命前往華池縣進行外圍取證,以便打開整個案件的突破口。接到命令后,韓育民和同事匆匆吃了幾口飯就出發了。
到平涼市崆峒山附近時,天降暴雨,韓育民一行不顧危險冒雨連續行進500多公里,在傍晚趕到了目的地。在與當地紀委同志見面后,所有人都以為韓育民會休息第二天再開展工作,可韓育民卻揮了揮手說:“時間等不及了,我們遲一天,后方審訊的同志就得等一天,大家再辛苦一下吧。”就這樣,韓育民帶領同事馬不停蹄調取證據資料,連夜進行分析比對,終于發現了有價值的案件線索,及時反饋給后方審訊人員。而這個線索,也牽扯出了張某某腐敗案件背后錯綜復雜的系列行賄受賄窩案,成為整個案件至關重要的突破口。
這樣的場景,在韓育民帶領干警集中辦案期間,每天都在重復上演。
“那時候,韓檢已經很瘦了,我們都勸他調理調理身體,不要再這么拼了。”和韓育民一起辦案的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反瀆局張興榮說,每次勸他,還沒說兩句話,韓檢就自然而然把話題轉到工作上來。
“只有生病的檢察長,沒有生病的檢察院。”韓育民對同事說。
在韓育民生命的最后幾年里,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多項工作進入全市、全省先進行列。
對他人比對自己重要,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2萬多元的資助,10余人得到幫助,他是俠骨柔情的“暖心人”
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原反貪干警曹麗至今還記得她2016年第一次辦案出庭時,韓育民給予她的鼓勵和支持。“當時剛進檢察隊伍,第一次參加庭審很緊張,以至于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這一切都被細心的韓檢覺察到了,他鼓勵我說:‘這些事我都經歷過,別緊張沒事的,有我在不怕’。”
正是一句“有我在不怕”,給了曹麗很大信心。那場公訴,她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如今,在韓育民的影響下,曹麗正一步步成長為一名成熟的檢察官。
隨著監察體制改革、司法體制改革、訴訟制度改革全面展開,檢察職責的內容、檢察權運行方式等都發生了重大變化。培養年輕干警,為檢察事業長遠發展積蓄力量成為韓育民擔任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局長后的重點工作。
為此,韓育民早早著手組建一支優秀的反貪隊伍,從做訊問筆錄開始,到偵查技巧、訊問方略等,全方面傳、幫、帶每一位年輕干警,使他們盡快成為檢察院工作的中堅力量。跟韓育民共事過的干警都覺得跟著他干工作特別有勁。對待自己的同事,他永遠都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盡心盡力幫助解決同事工作和生活中的困難,想辦法解決干警后顧之憂,讓干警感受到集體的溫暖。
常年加班加點工作的韓育民,很多時候吃飯都是在單位周邊的飯館解決的。每當他要加班的時候,他總是把單位一起加班的年輕人叫上一起吃飯,像父母一樣嘮叨:“工作再忙也要按時吃飯,你們現在還年輕,以后的路還長,一定要保重好身體。”每次吃完飯時,韓育民就搶著結賬:“你們誰都不要跟我搶,我工資比你們高。”每次辦案任務結束后,韓育民總是在所有干警全部回家電話報平安后才離開。可這個對他人很貼心的“暖男”,對自己卻很隨意,有時候藥都不按時吃。
在同事們眼中,韓育民就是這樣一個對他人比對自己更重要的“固執”的人。
韓育民還是一個特別容易被感動的人。2017年的一次集中辦案期間,韓育民胃病又犯沒有去吃晚飯,一起加班的同事回來時給他帶了一碗他最愛吃的扁豆面條,竟把韓育民感動的快要哭了。
“鐵漢,也有柔情的時候。”同事們說。
不僅對身邊的同事,韓育民對有需要幫助的陌生人也如親人一樣。
2012年,酒泉市肅州區西峰鎮中深溝村農民霍軍在自己的家里第一次見到了韓育民,他從未想到眼前這個面容清瘦的“幫扶干部”,會給他一家的生活帶來一系列巨大的改變。
“我想著,城里來的干部,到我這農民家里,就是走個過場,又是個領導,沒想到韓檢對我們是真的好,說話辦事就像對自己家人一樣,解決了我們的大困難。”原來,霍軍一家經濟條件不好,妻子患有嚴重的類風濕關節炎,常年臥床,一家生計艱難。霍軍一直有發展養殖業的想法,卻苦于資金不足,連用電都成問題。作為幫扶干部的韓育民得知后,聯系到國家電網酒泉供電公司,利用扶貧項目,架設變壓器解決了霍軍發展養殖無電可用的難題,又用自己的收入幫助霍軍開養殖場,并逐步發展到一定規模。
“我是個農民,也不會說話,只有感謝,韓檢是個好人啊。”霍軍說,每次進城,他總要到韓育民的辦公室聊一聊。韓育民不管多忙,都會和他聊聊天,聽聽他的增收計劃。
每當有人提起這件事時,韓育民總是說:“老霍兩口子日子過得難,黨員干部就是應該急群眾之所急,我幫上一把也是應該的,希望他們度過難關。”
在韓育民的葬禮上,一個與韓育民無親無故的小伙卻叫韓育民“爸爸”,這是怎么一回事?經同事們打聽,這個小伙子叫陳真德,在他讀中專和本科期間,韓育民對他進行了長達4年的資助。
在肅州區上壩鎮中心小學,記者見到了陳真德。
“韓爸爸和我非親非故,卻一直在默默資助我上學,每年開學,他都定期給我寄學費,給我莫大的鼓勵和溫暖,讓我看到了希望。畢業時,他又幫我聯系到酒泉工貿中專代課。2013年,在韓爸爸的鼓勵下,我參加了‘三支一扶’考試,成了一名小學教師,如果沒有韓爸爸,就沒有我的今天。”陳真德說,韓爸爸就是他的親人。
生命最后的贊歌
——22年的守護,46年的生命,他把一切獻給崇高的檢察事業
2017年11月20日,小雪前一天,酒泉的冬天突然冷了起來。
“育民,這幾天降溫,工作忙別忘了加件厚衣服。”韓育民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手機里還存著妻子徐燕舞前一天發給他的短信。
22年反腐一線的工作,韓育民虧欠家人太多。面對自己80多歲行動不便的老母親,無數次想好好為老人盡孝,卻因工作不得不離開。和徐燕舞結婚21年,幾乎沒陪妻子好好逛過一次街,沒有給家里做過幾次的家務。女兒從小到大,韓育民很少給她輔導過功課。
韓育民走后的一天,徐燕舞在街上突然聽到商場音箱傳來的歌聲:“背靠背坐在地毯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變老……”徐燕舞回想起了和韓育民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平凡卻又幸福,她身子突然發軟,再也邁不開腳步。那天,她一路哭回了家。
“老婆,等女兒上大學的時候,我一定請假,一起送孩子。等我退休了,我們一定要去全國各地轉轉。”徐燕舞說,這是韓育民和她為數不多的約定,沒想卻成了最“遙遠”的承諾。
“韓檢平常從不提家事,以至于這么多年我和弟妹只見過兩次面,一次是結婚、一次在葬禮。”和韓育民工作了14年的肅州區人民檢察院紀檢組組長杜建榮說,葬禮上,他們才知道韓育民家的實際情況:他有個年邁患病的老母,哥哥姐姐都沒工作,還要獨立照顧沒了父親的外甥。可是只要加班加點、遇大案要案,韓育民從不講困難,總是主動請纓。
在他人眼里,韓育民是一個對家有些“吝嗇”的人,但韓育民卻非常清楚,他像熱愛自己的工作一樣深愛著自己的家人。韓育民曾對家人說,“你們的感情債是還不清了,只能在事業上加倍努力,做一名合格的檢察官,我想這才是你們最需要的。”
2017年是韓育民生命最后的一年,也是他最忙的一年。
2017年5月,韓育民被抽調至省紀委、省人民檢察院聯合專案組辦案,在外地連續辦案5個月150天。期間5月2日至6月28日,韓育民的母親病重住進了酒泉市人民醫院重癥監護室。在外辦案的韓育民雖然心急如焚,但還是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堅持辦完案件。
2017年10月31日,由韓育民指揮辦理的酒泉某國有企業原主任劉某某貪污案,在張掖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開庭審理后,判決劉某某犯貪污罪,判處有期徒刑5年、處罰金40萬元。因劉某某一直羈押在張掖市甘州區看守所,該案判決生效以后,須押往甘肅省女子監獄服刑,但因各種原因劉某某一直沒有入獄服刑。韓育民認為自己的職責沒有履行到位,一直協調當地公安部門及時將劉某某送往省女子監獄服刑,接受改造。黨的十九大以后,國家監察體制改革全面推開,根據改革要求,檢察機關反貪污賄賂、反瀆職侵權、職務犯罪預防職能、機構、編制、人員要轉隸至監察委員會,作為肅州區人民檢察院分管上述三部門的副檢察長,韓育民一直在緊鑼密鼓做轉隸的各項準備工作。此外,他還要負責2017年立案偵查的所有職務犯罪案件結案工作……
2017年11月20日17時,韓育民倒在了工作崗位上。
韓育民走了,沒有來得及給朝夕相伴的親人留下只言片語,沒有來得及給并肩作戰的同事們道一聲別。
追悼會那天,場內外圍滿了人,韓育民生前的同事好友、肅州區的機關干部、受幫助的村民和普通市民……500多人自發組成送葬隊伍,大家懷著悲痛的心情,排著長隊,帶著深深的惋惜和崇敬,最后看一眼這位為了黨和人民的檢察事業奉獻一生的優秀檢察官,送他最后一程。
“他用46歲的生命守護著‘人民的名義’,他的精神樹立了一座不朽的豐碑,激勵著更多的檢察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砥礪前行。”韓育民的悼詞上寫道。
這是對他崇高一生,最好的評價。
后記:
三月,萬物復蘇、春回大地,酒泉的春天從桃花開始,一簇簇、一片片,灑滿人間。
韓育民生前最愛桃花。陽春三月、春回大地,桃花傳遞了溫暖。
而韓育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用生命為他人傳遞溫暖的人。
距韓育民離開已經4個多月了,在肅州區人民檢察院辦公室里,一摞摞反貪卷宗仿佛還留著他摩挲過的體溫;庭院里、過道旁的一株株觀賞植物仿佛還滋潤著他灑下的甘露;他的辦公桌上,用過的文具和書籍都還整齊地擺放;在單位,同事們每天仍習慣講著他的故事、傳頌著他的精神,仿佛他就會回來,馬上投入到新的工作之中……
有的人走了,但卻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中。
平凡的生活、不平凡的人生,他如曾度過22年光輝歲月靜待綻放的花苞,終會破冰而出,在春天與生命同行。46年的人生旅程,初心不改、始終如一,他用堅實的足印昭示著一個樸素的道理:赤膽忠心盡職守,滄海一粟亦永恒。